文／廖淑儀

把好朋友當成是一種傳說，意謂著「好朋友」其實是種關係的原型，它代表著像書中那樣的陪伴、同理、依存，是一種人與人之間親密的方式之一，它久遠地存在於朋友、情侶、夫妻，甚或親人之間，因此能引起人們心裡深深的共鳴。《好朋友傳說》以繪本的形式、逗趣的形象，創造了這個故事。翻頁大笑之餘，淡淡的鳴響，會沉到皮膚底層，撐開神經敏感度，就能感覺到，靈魂的某個面向正在微微地共振。

友善接納改變關係

老虎的逗趣形象會讓人忍不住要翻開它。南韓畫家李芝殷以老奶奶說故事「很久很久以前」的方式開頭，講述一隻脾氣很壞的老虎，牠出現在大家面前時，總是以威脅的方式說：「給我好吃的，我就不吃你。」然而，威嚇從來都沒有效果，動物們只是不厭其煩地翻白眼說：「你又來了。」被當成來鬧事的老虎，樣子就像一個只長身材的孩子，光有魁梧，卻不知如何融入群眾，只能用搗蛋、威脅的方式，吸引他人的注意，像是躲在樹幹後面嚇貓頭鷹、跳到水裡，激起的水花卻把正在游泳的母子鴨群弄翻等，動物們的遠離，讓他倍感孤獨，發出「好無聊」的歎息。

有一天睡醒，好朋友突然從尾巴上長出來，是一朵小花。這跟他想要的關係完全不同，彼此怒視一陣子，但還是只能共存。小花面對其他動物的姿態完全不同，當老虎一樣對動物們威嚇「給我好吃的！」令人意外的是，小花接了一句完全不同的話，那句話讓動物們靠過來，想認識小花，跟它聊天。是哪句話其實不重要，是小花友善接納的心改變了所有關係。

從這裡開始，老虎的命運開始改變，牠從被迫幫忙動物，到因為被動物們感謝尊重，羞赧開心「哥？喔，嗯……」爾後主動幫忙，最後牠再也不需要威脅，就能得到食物的豐厚款待。這讓我想到《哆啦A夢》裡的胖虎，威脅恐嚇的唱歌給他人聽，就像繪本裡的這隻虎，但幾十年下來，胖虎似乎從來沒有成長，反而成為他的特色。但漫畫人物可以不長大，永遠活在四年級，但繪本裡的老虎就像我們的孩子，或是自己，年紀和生命都需要殘酷地被看見，然而，可以溫柔一點。

和萬物連結的意義

故事轉向與生命共生的角度，是這繪本精采的部分。我們把所有動植物都擬人化過頭，那是迪士尼的專業。在李芝殷筆下，老虎和小花即使共生，但他們的生命歷程就是天生不同。小花是蒲公英花種，黃花開過了就會轉成絨毛球似的果實，為了維繫後代生存，他們必須隨風飄揚。為了迎向這個時刻（死亡或重生），他們先一起變成白色，先一起玩個過癮，在終於了無遺憾之際，在生命的終點，兩人一起困在樹上時，小花卻仍開心而溫柔地邀請老虎玩遊戲。老虎當然不知道這是最後一個遊戲「朋友嗎？對，我們是朋友」，很開心地吹氣，一口氣將小花的絨球吹向滿山滿谷，反引起動物們的警覺，急著前來援救與安慰。

失去了一個朋友，卻意想不到地得到更多朋友的陪伴。而每當春天黃花開時，老虎也會再一次出現。孤單與寂寞不再出現在老虎身上，牠微笑著的神情，似乎說明牠滿足於生命的變化與更替，花開花落，友善與陪伴。

尊重生命的時序，明白摯愛之人即使軀體不在，也能透過各種方式感受到愛，這是《好朋友傳說》裡講述的自然法則，也是屬於講述生活與連結的智慧故事。故事總是能提供和人、和萬物連結意義的重要性，故事告訴我們，有好朋友，我們不孤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