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克里斯汀
年初,我開始在古亭蝸居。有別於台北其他地區都市計畫完整,古亭的小巷蜿蜒交錯,初到時感覺它們排外,亂闖總會遇到死巷,最後迷了路只好打開Google Maps;住久後才發現,它們是通關密語,只有熟人才能解開,享受坐落在死巷尾端、無人咖啡廳裡的靜謐、古樸與書卷氣。
在一間租金破萬又不見光的舊式小套房裡夢醒,拖著疲憊的身體,匆匆經過租處旁總是過度朝氣的美聯社、店員總是臭著臉的便利商店、總是吵雜的羅斯福路,搭644號公車上班。這段每日行程,遇上台北陰雨,對從四季如春的國境之南北上工作的我而言,像是一座名為日常的監獄,看不見也摸不著,但確實被囚禁著。
一日我走在金門街上,秋日暖陽悄悄將她的溫煦輕柔,灑落在擁擠的柏油馬路上、久未修剪而長得猖狂的樹枝間,還有我發了霉的心頭。我眼睛一亮,仔細盯著散落而斑駁的陽光剪影。忽然間,我覺得台北的空氣好舒服,全家的店員好可愛,巷口那間咖啡店的咖啡特別香,車水馬龍的羅斯福路好有活力,明明走在人口密度極高的台北獨有的小巷,卻像漫步在初夏英國郊區寬敞無人的街道。
以前的台北夢不切實際,到台北生活後,因各種現實而失望;本以為看穿台北是裹了糖衣的魔鬼,卻在平凡無奇的此刻驚覺,正因好壞參半,才更顯迷人。原來一切並無好壞,是想法產生了分別。我忽然想起哈姆雷特癲狂的這段話:「For there is nothing either good or bad, but thinking makes it so.」
To me it is not a prison, but life.